mama疼,弟弟爱,宠出来的小妖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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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下学,刘盈一路疾走去往椒房殿,他今日要去椒房殿为皇姐庆祝生辰,偏生先生下学得晚,眼瞅跑步赶不上时辰,他顿了脚步,稍有犹豫。此路并非去椒房殿最近之路,只是走近路,难免要经过钟室。他不愿去钟室,路过也不愿。那里前些日子死了人,不是普通宫人,若是了他倒没有这么害怕,偏是淮阴侯韩信。 对于此事,他知之甚少,也就在碎嘴的宫人嘴里听过两句,那母亲和萧何将人骗进钟室设伏诛杀。刀不砍斧不劈,只能拿削减锋利的竹子捅死。那得多疼啊,刘盈不敢细想,只是低头疾走。偏生路过钟室时碰见宫人打扫,那宫女拎不动水桶,洒了一殿。刘盈被响动吸引了注意力,这一眼,看见黑洞洞的钟室。白日里不点烛火,采光又不好,他总觉得黑暗里是血糊满了砖石,任凭怎么打扫都清理不掉的。 他转头疾走,却总是想起和韩信的数面,大将军年轻,二十五六,身材飞扬,据说做楚王时出游还引得妇人女眷拥堵河道。他很难想象鲜活的人成为冰冷的尸体,锋利的竹子切进身体,更难接受的是功臣良将这般田地,心有愧疚,所以害怕。母亲不喜欢他这样的性格,他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。 到了椒房殿,还没入内,就听见皇姐在和母亲说话。他这个皇姐比较骄横,或者说生错了性别,她更应该是男孩来着。去年嫁了人,不对心意,就把人家赶到大街上睡,这事闹了许久,后来又在府上养了相当数量的男宠的消停。皇姐喜欢,刘盈送礼物也就投其所好,这不方便带到这来,一会儿无人了,告诉皇姐回去领。 “这回高兴了?” 刘盈没进殿,忽得听见母亲声音。许是对皇姐说的,他正要敲门,又听见母亲说,“人给你了,可别闯出祸。”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,刘盈不知道说的是什么,就听皇姐的声音传来。 “母亲放心。”这声音带着喜悦,说不上的高兴。起初刘盈还以为是皇姐看上的城北的公子到手了,他进殿,母女俩的话题就不在这个上面了。他并不好奇,直到玩些时候邀请皇姐同走,正好去府上看他给皇姐备的礼物。 “今日急着回府上,改日再去。”皇姐说,她的声音里有无法遮掩的喜悦,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,好似喜事临头。刘盈还想说些什么,又见她随意地摆摆手,说这些刘盈听不懂的话,“你挑得那些,我可看不上眼。” “真不去看看吗?”刘盈还想推荐,皇姐已经抬腿走下长阶。那时候刘盈还知道,他的皇姐在几天前就遣散了一众男宠,事后在听人说,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是哪门子邪进来了,不过他也不敢去打听,害怕被皇姐抓包来上两拳。 刘盈与皇姐关系亲近,刘邦起业之前就相伴,如今又联手应对戚夫人,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兄妹。可惜,刘盈还不知道他这皇姐有了不能说的秘密,而知道这秘密的,除了当事人,也就吕雉。 小公主不说,再没人知道。她和刘盈分手便迫不及待回府,那速度多少带了些迫不及待,平日里只一会儿的路,如今坐马车仍觉得慢,催了两遭,也是看不到府门。半路乌云压顶,更是叫她心急,马夫不敢耽搁,紧赶慢赶总算在雨前回到府上。 这公主府目前就她独住,府上下人也都信得过。一进门就落了雨,照顾她的嬷嬷撑了伞来接,又有人拿来热水和干松衣服,她的心思不在这上,洗手时盯着波动的倒影出神。她正年轻,生得一幅好看的模样,可惜被晃动的水花搅乱了。她正出神,又有下人来禀报。 “醒了?”她的声音有些惊喜,下意识将手上的水珠甩掉,被唤了一声才想起来擦手。来不及回应周旁的恭喜,她草草收拾就奔偏院去了。 偏院住着客人,这是对外的说法,然而没有客人是带着血气重伤被军士送来来做客的,也不会有客人做客要层层看守。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,但是公主这么说,就没有人有异议。客人伤得很重,腹部有贯穿伤,四肢更是伤得厉害,严重地方血rou模糊,被送来时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奄奄一息。这诡异不需要多敏锐的感观就察觉得到,没有人敢在此事上做声,只能按照公主的吩咐接收照顾。 府上暗中请了大夫来医治,不能声张,有人偷偷出去说,第二天就被拔了舌头扔出府去了。这态度无疑让这位客人的存在成了禁忌,偏得公主上心,一日三趟地来看。 陈大夫是宫里来的,作为吕后心腹被指派过来,一来才知道这差事干不好是掉脑袋的大事,他不敢抗命,又不敢声张,一个月风声鹤唳的日子下来,人也从丰腴的老头子消瘦得快要成了竹条。他拍拍脑门,哪敢想竹条,这客人的伤都是竹条弄得,这可是要命的。这客人失血多,伤得又重,能不能活全看自己,陈大夫没敢跟公主说实话,他往屋里看,看床上毫无生机的人,兀自叹气。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感念到了他这苦处,今天中午,这位客人竟然睁眼了。 真是上天好生,陈大夫找人去给公主报喜。他也说不上报的哪门子喜,但是考虑到听说这小公主爱养男宠,总觉得报喜是没错的。 这不,前脚派去人,后脚小公主就风风火火地来了。屋里都是药味,这小公主是不介意,陈大夫给人送进屋,带上门才敢长舒一口气。 如果刘盈在场,肯定会震惊到说不出话。屋里不是别人,正是钟室中被诛杀的那味大将军。 可惜此时屋内只有两人,一人韩信,一人刚进门的小公主。她往前走了两步,步履踩踏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床上之人毫无动静,这让她多了些不确定,不过料想府上之人没有敢欺骗她的。她憋了一口气,都说上天不给的,怎么都留不住,她不愿接受,好不容易赢过了人祸,怎么还忍得住天意。她放轻脚步,小心掀开床帘,正对上一双透亮的眼睛,这才放下心来,韩信这条命算是留住了。 这清醒时暂时的,那日之后便发起烧,白天黑夜的烧,伤口还有发炎的意思,陈大夫用了药,却也不得不告诉她,要是明日还烧,怕是留不住了。小公主前脚送走陈大夫,后脚就在府上发了好大的脾气,说不清是跟大夫生气,还是跟谁生气。不过好在吉人天相,隔日韩信的烧就退下来了。 意识并不算回笼,睁眼只是本能。真正感觉到疼和清醒是在入秋后的一天,韩信盯着并不熟悉的床幔,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,随后开始察觉到疼痛,他艰难地喘出哽在喉头的闷气,吸进的空气让他的肺腑火辣辣的疼。他非不清这疼痛来自哪里,或者说浑身都在痛,从窗户投进来的阳光让他干涩的眼睛生痛,他眨了眨,想发出声音却引得咳嗽,腰腹的伤疼起来,他皱眉忍住呻吟,又发现难以找回四肢的知觉。 这是死了?他看着窗棂投进来的阳光,又觉得不太像。进了钟室之后,除了黑就是疼痛,他还能想起吕雉的声音和竹条刺入身体的触感,狡兔死,良狗烹。 “母亲,你答应我的!” 他闭上眼睛,头疼欲裂,脑海里却响起这么一声。实在太痛了,他想不起来更多,粗喘两口气,又昏迷过去。 不过不需要他去寻找声音的主人,判断自己的存亡。那模糊记忆里的人自己出现了,他看了眼窗棂,估计应该是中午。那人坐在床边,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了。 “醒了?”声音里掩藏不住的惊喜,头上的珠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。她这一动作,挡住了阳光。韩信在她侧身时看清了那张脸,他记得,那是刘邦和吕雉的小女儿。 也就这一次,因为他伤势再好一些的时候,他的眼睛就被蒙住了。最开始韩信并没能察觉这行为的目的,他只是本能地对这位小公主保持着警惕,尽管只能在心理上,考虑到他现在状况,除了任人宰割,也确实做不了什么反抗。他想不明白对方的动机,既没有挪动,屋里进出的人也没有什么需要藏匿的,遮住他的双眼怎么看都是无意义的活动。他甚至想不出这位小公主意在如何。而第一天过了之后,他终于有些琢磨出感觉,暂且搁置这位的意图,视觉的剥夺拉长了他对时间的感知,加上似乎有人嘱咐了下人,那些进去的下人不再说话了,韩信能听见他们在屋子里动作而发出的声音,但是很快,很快就停止了,接下来就是长久的安静和黑暗。他并不是在昏迷或者睡觉,随着意识的复苏,伤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,昏迷反而成了一种奢求。 清醒,但是对时间又没有感知。有时他听见门轴声,以为是晚上,但是很快又听见放置器具的声音,随后这人就出门了。像是在消磨他的意志,韩信实在摸不清对方的意思。他回忆了和对方少有的几次见面,不过是萍水相逢,甚至如果不是在仓库里仔细寻找,才找得些蛛丝马迹,都难以记起这个人。 她想干什么?吕雉想杀她,那她呢,吕雉派来的折磨他的人吗?韩信不知道现在的情况,除了耐心等待对方之外又无他法。 好在没多久,大概三天,韩信不得不承认视觉的剥夺起到一定的效果,他开始焦虑,因为不知道日出日落而失去一定的判断能力,思维发散到秦末,到仕途,再到钟室,不停的回忆让他头痛欲裂,过度安静了,他需要一些人和他交流,尝试沟通,却得不到回应,这让他有一种飘忽的感觉。 也许他已经死了,这是死后的世界。 并不是,这位贵人过了三天又出现了。韩信听见伴随开门声而来的珠钗声,那清脆的金属声音出现过。 对方没有说话,韩信也没急着出声。捕猎需要耐心,然而没有人说话,韩信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,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靠近,带着香料的味道,干燥浓郁。随后又冰凉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,他有些不确定,但是对方的手指并没有离开,而是从下颌移动到耳后,轻柔又暧昧。 他下意思侧头躲开,那手指一顿,伴随一声轻笑,又凑上来。韩信很难说清那声轻笑的感觉,像是知道他除了偏头无处可躲的掌握,嘲笑里带着些玩味,微凉的指尖从他的耳垂轻碾,又摩挲回他带着些胡茬的下颌。 他的手脚伤了,除了小幅度厌烦的摆头难以躲闪这样亲密暧昧的触碰。而这厌烦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愤怒,而且让这追逐游戏变得富有意思。韩信多少明白对方的意思,这让他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,他没询问,喉咙里发出些不耐烦地哼声,对方落在他鼻尖的手指才微微拿开了。 又是一声轻笑,听得韩信心里烦躁,那声音里无奈偏多,韩信低喘出一口气,听见对方说:“淮阴侯造反,被皇后诛杀。” 对此韩信并不惊讶,他这些天多少有些猜测。他没什么反应,对方的气息忽得到了跟前,他看不见,但是能感觉到暖乎乎的脑袋到了他的下巴附近,细碎的头发让他下颌产生些许痒意,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打在他的脖子上。 “你知道了?”对方反问一句。韩信没出声,他向上微仰起头,想要躲开这接近。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的下颌上,他忽得想起来不知何时听见过小公主豢养了很多男宠的逸闻。 似乎是映证这句话,对方的落在他眼前遮挡的手指轻点,“淮阴侯死了,现在你是我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