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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似乎不自觉成了五格格的“笑柄”,格格们会同情的嘲笑她要嫁给“矮小子”“病秧子”,其他王孙少爷看到他更是明里暗里给他不少难堪。 妘婛却没有如他想的那般恼羞成怒,她对女孩子们说:“男子不同女子,小时候矮些没什么,以后他长得会比所有人都高的”;她还会拎着高尔夫球棍,指向男孩子们说,“谁欺负我的未婚夫,就是欺负我。” 幼时的回忆总是碎片式的,并不连贯,有些部分会像烙印一样刻在岁月里,一幕一幕剪辑成一部不限时长的电影,画面不曾褪色,对白萦绕在耳,偶尔闪现在梦里,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还活在当下。 “欸,妘婛,你为什么老喜欢数我心跳啊?” “我这不是怕松松把你扎坏了呗?” “我可以教你把脉的啊。” “干嘛?不肯给我听哦?” “我不是……”沈小公子弱弱嘀咕,“只怕本来没事,你这听法要听出事来。” “啊?” 后来,在很漫长的一段时光中,他一个人住,一个人生病,一个人发烧,一个人量体温、测脉搏,好像也渐渐地开始习惯,不会……再有一个女孩趴在他的胸前默念他的心跳。 直到……这一刻。 耳畔的数数声一轻一重,伴着他的心跳一跃一落,分明烧的还不算糊涂,睁眼时朦朦胧胧间看到的那张脸……仿佛也并非属于五格格的,心却蛮不讲理的生出一种认知——近在咫尺、近乎笃定。 唯有她。 针管因为手劲太用力而鲜血倒流,他死死握着,不肯放:“你是爱新觉罗,妘婛。” 这句话石破天惊,足以令云知震撼的不知所措,不待她回神,又听他道了后一句。 “……我的妻”。 云知怀疑自己是鬼迷了心窍,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否认,他的眼神好像能把人融进去似的,触到了,就挪不开了,“我……” 是哪里露馅的? 不可能,他没理由认出来的,准是烧太高才会说胡话。 “不是……我是云知啊,”她心如擂鼓,“您认错人了,沈先生。” 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,“……林、云知?” “您中了枪,让我电话苏医生过来给您动手术,子弹刚才已经取出来,只是伤口可能感染了,苏先生出门给您取药去了。” 思绪与理智霎时回归正主,沈一拂缓缓松开手,目光黯淡了下来。 云知不敢松懈,她擦了擦手心的冷汗,拧开棕色的小瓶,“苏医生说这是瓶猛药,容易引发呼吸道过敏,但是您的心率已近临界值……现在感觉怎么样,要否再测一次心率……” 话没说完,他问:“你,伏在我胸前,是为了测心率?” “是您握住我,一时腾不出手来……先别说这些了,药……” 他没去接药,而是拿起手表,自己搭着腕测,一分钟后,他道:“不急。” “真的不要紧么?刚才……” “刚才,”沈一拂垂眸,“我误解了,心率不准。” 她怔了怔,本该顺势岔开话题,却鬼使神差地反问:“误解我是您……妻子?” “以前,她也这样听过我的心跳。” 说完,沈一拂自己先愣住了,他向来惯把心事藏的密不透风,从未对任何人开过“忆往昔”的话头。 好在他语气淡淡,云知没察觉更多,面上仍强撑着那一副不知情的姿态:“女子嘛,许多都没学过摸脉的。总之……误会解除就好了。” 他没应这句,须臾方道:“只听你这一句,倒还真像是……” 他顿住,没往下说,她忍不住问:“是什么?” 像是她的慌不择言,像是……自己没有认错人。 “是我……烧糊涂了罢。”他闭眼,揉了揉眉骨,“林小姐怎么会半夜出现在我家?” “我起先不知道是你家,因为我哥哥失踪了,我又……”那封信的事,她一时解释不清,只道:“……反正,只是巧合。” 他道:“他暂时没事。” 云知心头一跳,“你们今晚在一起的么?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实验室会怎么爆炸的?还有那些追杀你的人,都是些什么人?” 沈一拂眉梢一抬,“你遇到那些人了?” “我在亭子里被你吓跑之后,在前门去遇到两个、哦不对,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来问话……”云知将大致过程简述了一遍,“……等到钥匙真插进门的时候,我才恍过神来,料想这里或许是你的家。” 沈一拂沉思着,不知在想什么。 云知没听他吭声,又忍不住问:“你还没回答我呢,到底为什么会被追杀?那些人日后会不会找你的麻烦?” “暂时应该没人知道是我。” “不知道是你,怎么会追杀你?” 换作是平时,沈一拂大概率不会细答她的话,但他高烧在身,人还处在某种半懵半醒的状态,竟然有问有答说:“整件事我也尚未厘清。之前民都荟中毒,我就开始留心了,后来接触了伯昀研发的项目察觉到些许线索,前段日子离开上海也是为了查证此事。没有想到我没离开几日,实验室就遭了窃……” “遭窃?” “若非我们事先在每一份研究报告上都做了特别的印记,恐怕都未必能察觉。” 云知:“沈先生的意思是,学校里出了内贼,你们不想打草惊蛇?” 未料她的脑子转的这般快,沈一拂稍微顿了一下,“不排除可能。我连夜赶回上海,以防万一才让伯昀带他们先撤出实验室,没想到对方先制造了爆炸,又借了鸿龙帮的势力去追人……不过你放心,你大哥他们暂时撤离上海,应该是安全的……” 想来是沈一拂以一己之力引开了杀手。一想到那种铤而走险的火拼场景,她心又不自禁揪了起来:“放什么心啊,你受伤了啊。” 话一出口,她就心虚的用下一句掩过去,“那、既然是黑道的人,你又为什么说自己中了警枪…” 反应慢半拍的沈校长看着她的侧脸,略略迟缓地眨了两下眼,复才道:“那些人追我的时候,有巡逻的警察赶到,我确实中的是警枪……” 云知先是一呆,随即恍然道:“你也持枪,且是在被鸿龙帮的人追踪,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帮派恩怨,巡警不太可能介入,更不要说开枪了。怪不得你不肯去医院了……不过,沈先生是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么?如若他们知道你是谁,只怕未必敢惹你。” 这口气怎么…… 沈一拂来不及细究,只觉得这会儿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,又搭脉自测起来,云知半个身背着他,没察觉,兀自道:“你是担心自己这时候出头,对方会缩手,才不肯就医的么?” 他的眼睛盯着秒表,心里算着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