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摸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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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香奈乎…” “………香奈乎？” 香奈乎惊得抖了一下，恍惚中差点打翻了端着的饭碗，手里的筷子落地，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扒空碗。 “怎么了？走神得这么严重，没有休息好吗？”小葵皱着眉头放下怀里抱着的换洗衣服，走过去抚上香奈乎的额头，与自己的体温比对了一下，确认没有热度才收回手。 因为香奈乎昨日深夜才从任务中回来，早晨的时候大家都很贴心地没有来叫她起床，路过她房间时也尽量轻手轻脚，等到她自己睡够了出来找饭吃，已经是下午时候的事了。 即便如此，她仍是一副注意力极度涣散的模样。 “有哪里不舒服？还是说发生什么事了？” 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 香奈乎捡起筷子，脸上也是一片茫然，这种情况确实少见，就连她自己都为此感到困惑。 昨晚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，遇见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鬼，她自己和同行的两位队友也都没有受伤。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，就是在搜寻鬼的时候，林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满是伤痕、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了，以恐惧般的姿态蜷缩着瑟瑟发抖，但那并不是鬼也不是活人，多半是被恶鬼cao纵着动起来的尸体。 乍一看好像很唬人，事实上也确实差点骗到了她的队友。 只是香奈乎的眼睛很好，她注意到女孩的喉咙和胸口都毫无呼吸的起伏，皮肤下的血管发黑，完全没有血液流过的跳动感，骨骼肌rou的运动也很僵硬，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特征，以及她藏起来的双手中正握着一把尖锐的锥子。 因此在诡计被识破后，恶鬼很轻松得就被斩杀了。 只是，那时候女孩抬起了脸，不知为何，那双空洞无神、毫无一丝感情的眼睛给香奈乎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，她下意识产生了“这双眼睛应该是活着的”这样奇怪的念头。 “啊啊够了别说了！” 听着她讲述这一段的小葵终于扛不住，一脸惊悚地捂住自己耳朵，“反正鬼已经被打倒了，尸体也不会再站起来了，对吧？是这样吧？！” “是的。” “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。”小葵稍稍松了口气，“别再想着这些可怕的事了，吃完饭再去睡一觉吧，需要安眠药吗？” “…不用。” 香奈乎低垂着头收拾碗筷，连眉眼都显得有气无力，简直像是迷了路的落水狗一样可怜兮兮，让刚刚因恐惧而回避话题的小葵生出了一点愧疚。 “抱歉，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清楚，如果这么在意的话，干脆去请教一下忍大人怎么样？” 虫柱忍大人不管是恶鬼还是怪谈故事都有着更深刻的见解，相较于自己，应该能说出更有建设性的话来吧，小葵这样提议道。 确实，如果是忍jiejie、是师傅的话……香奈乎恍然抬起头，马上就想要去摸硬币，又因为手上还端着盘子和碗，便暂时作罢，只默默加快了手上洗碗的速度。 这个时间的话，师傅应该在地下实验室里做新药的实验吧，不能打扰她研究，去门口等她出来好了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…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。 虽然刚才对着小葵没能说出口，其实香奈乎已经隐约察觉到了，自己并不是真心以为那具尸体的眼神很有生命力的这种灵异事件，而是觉得太过熟悉，就好像过去还未来到蝶屋时，被父母揪着头发按进水缸，印照在水面上的自己的眼神。 我的内里其实也是空空荡荡的吧，不然为什么我感受不到自己生命的痕迹呢——她自己也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念头毫无逻辑，只是钻牛角尖的幼稚胡话。 根本不需要在意，她以为自己并不在意才对，可是为何胸腔还会泛出这么沉闷的酸楚呢。 “师傅，我可以摸摸你吗？” 漫长的沉默后，挤出来的竟然是这样僭越的话，香奈乎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，但忍毫不过问缘由便张开双臂，温柔地将她懵懂的躁动也一并接纳下来。 …… 师傅很可爱，非常可爱，不管什么时候香奈乎都能如此断言，但此刻她的关注点不在这里—— 香奈乎坐在忍的对面，视线反复游移于血管之下微不可查的跳动、伴随着虫之呼吸法那独特的间奏而轻轻起伏的鼻腔与胸口，这些平时不会过多关注的部位。 以及安抚的、带着鼓励意味的、香奈乎最为熟悉的、最珍视的、最能让她感受到自己正被注视着的怜爱眼神。 与死去的女孩不一样，与自己的不一样，如同荒芜死寂的黑夜中，漂浮在沼泽之上翩翩起舞的萤火虫群，那沼泽之下咕噜咕噜冒出的粘稠暗影，怂恿她再靠近一些，去亲手确认眼前所见并非是梦幻泡影，去将这片淡淡冷光全部拢进手心。 回想起来，自从香奈惠jiejie殉职后，香奈乎便很难从忍jiejie身上看到到曾经的活力了，虽然也有鬼杀队任务繁忙的因素，但果然心理上被痛苦和责任压垮才是主要原因吧。 偶尔夜间时分看到她独自坐在檐下望着月亮，虚幻的背影看上去随时都要消失不见，总是让香奈乎感觉脊背发凉。 所以，能再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是久违了。 师傅瞪大了眼睛，眉头抬得很高，连瞳孔都微微收缩，想必是自己唐突的行为惊吓到她了吧。 对不起，香奈乎在心里道了声歉，像是被烫到般下意识缩了一下指尖。 但是师傅并没有出言制止，所以是同意的意思？香奈乎小心翼翼地迅速瞥了一眼忍略感僵硬的微笑，暗自推断应该不是生气的表情，才继续探出蠢蠢欲动的罪恶小手。 “香、香奈乎？你在做什么？” “在摸师傅。” 脸颊柔软的触感慢了半拍才传来，隔着厚厚的剑茧感受得并不真切，但血液的脉动与肌rou的震颤都被剑士少女敏锐地捕捉到。 或许是紧张，又或许是害羞，那脸颊摸起来有些发烫，呼吸吐气相较刚才轻缓了几分，嘴角也不自在地抿起，喉咙滚动了一下，与平时冷静稳重的师傅完全不一样，仿佛穿越时空，回到了香奈惠jiejie还在世的时候一样。 太好了，好高兴，忍jiejie就在这里，香奈乎终于听见了自己心脏在跳动。 那一瞬间，她再也听不进别的声音，眼中只有忍似乎在说些什么的唇，上下滚动的喉头，宛如生命的律动般让人忍不住沉醉。 回过神来，她才发现师傅额角冒出了冷汗，瞳孔剧烈地动摇着，而自己的指尖不知不觉间探进了师傅的领口。 ……啊，糟糕，好像做过头了…… 香奈乎后知后觉地开始忏悔，缓缓收回手，拖着坐垫往后挪了挪，恢复成之前乖巧的坐姿，静静等待师傅的训斥。 “谢谢，师傅。” 然而忍只是困惑地摸了摸被香奈乎大胆对待的脖颈，并没有要怪她的意思，嘴角勾出的笑意都带着纵容的意味。 “……是吗？这样就足够了吗？” 足够、了吗？听到这话，刚刚的浮躁欲望再度sao动起来，香奈乎只能茫然地将其压下，对自己的情感尚且陌生的她连该从何索取都不明白。 如果，如果说不够的话，师傅，你会允许吗？